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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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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永平郡主雖沒摔著,可也受了好一通驚嚇,沒理會別人真心或者假意的關心,徑直家去了。

她平日裏雖跋扈,可也知曉分寸,看不順眼的人就找個由頭教訓一番,卻鮮少鬧出人命來。

今日也同樣如此,只不過借著擊鞠打黛玉的臉罷了。若是黛玉乖乖受了,不過就是受些痛,在眾人跟前丟臉。

可黛玉居然敢還擊,這才觸怒了永平郡主。她本意只是不想讓黛玉跑了,卻沒想到傅鐘雯竟然出手讓馬發了狂。

永平郡主瞧著鎮定,可回來之後心下一直惴惴不安,

晌午過後,她身邊的丫鬟就偷偷來告訴她,林家人已經回府去了。林家姑娘只是傷了腳,並無性命之憂。

她這才放下心來。

知曉了黛玉沒事,永平郡主便朝貼身丫鬟道:“你去我母妃的院子裏回話,就說我踏青時被人害得從馬上摔下來了。”

說罷又在丫鬟耳邊細細囑咐了一番。

南安太妃長子在西疆戍邊,長女又陪著夫家外任多年,只有這一個女兒承歡膝下,如何能不疼愛。

聽到永平郡主從馬上摔了下來,南安太妃心急如焚,一進門就見永平郡主在發脾氣。

“我的兒,你可別嚇我,這是怎麽了,摔到了哪裏了不成?”得知早先就打發人請太醫去了,南安太妃才松了一口氣。

知女莫若母,永平郡主還能跟自己耍心眼,南安太妃就知她沒出什麽大事,好歹是放下心來。

永平郡主先說得遮遮掩掩,南安太妃瞪了她一眼:“你既然想我給你做主,就實話與我說罷。”

雖知是永平郡主挑釁在先,可聽到黛玉竟然用袖箭射馬,南安太妃面上也露出怒色來:“林家姑娘這性子也太厲害了,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的,委實過了。”

永平郡主讓丫鬟把從馬腿上拔下來的箭送上來,露出一個得逞的笑意來:“這便是證據。”

南安太妃看到閃著寒芒的劍尖,深吸了一口氣:“她外祖賈家和我們家還是世交呢,朝你舉箭時竟是一絲情分也不念。”

沒一會兒,何太醫便被王府的轎攆擡進王府。

他早年得了南安王的恩惠,這些年南安王府有什麽病癥都是請了他來瞧的。

何太醫診完脈還未說話,南安太妃便露出擔憂之色:“小女今日從馬上摔下來,受了驚嚇,如今還有些熱癥。我恐她夜裏要燒糊塗,還請何太醫給她配幾帖藥。”

永平郡主脈象摸著十分平穩,何太醫心眼一動,就明白了南安太妃的意思,連忙點頭道:“正是,我寫個方子,太妃娘娘讓人照著抓藥就是。”

南安太妃封了厚禮,派人送何太醫回去。

“你這幾日就在家中好好修養吧,我明日就進宮求見田太妃。”

永平郡主只是想要黛玉得到教訓,不想南安太妃竟然想把事情鬧大。

“這可不是你們女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,往大了說她這是刺殺朝廷親封的郡主。”南安太妃沈下臉,“那賈敏若是不傻,明日自然會進宮申辯,皇後娘娘看中她,我若不進宮,還不是任由她把黑的說成白的。”

永平郡主養成這般跋扈的性子,南安太妃也功不可沒,可該警告的也要警告:“你這段時日給我安分些,寧王回京了。”

“什麽?”永平郡主從床上跳了起來,一臉喜色“母妃,是真的嗎?小王爺是因為大選回來的嗎?”

說完她又急得跺腳:“母妃趕緊把我的名帖遞上去啊。”

南安太妃瞧她慌亂的模樣,冷聲道:“上皇說出口的話怎麽可能反悔,即使要替寧王選妃,也不會大選時賜婚。林家當年好歹救過寧王,寧王也一直與他們家走得近,你這個當口與林家的姑娘發生沖突,首先就要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。”

南安太妃此番進宮,不為問罪,而是施恩來的。

她握住賈敏的手,溫聲道:“昨日便聽夢遙說她與你家玉兒有些口角之爭,今日本想帶她過來的,可她昨日落馬受了驚嚇,夜裏都燒糊塗了,今日也起不來床。”

賈敏冷哼了一聲:“太妃娘娘可真會四兩撥千斤,昨日永平郡主無故帶著人圍堵我家玉兒,讓人一鞭子抽得她坐騎發狂。”

“若不是她命大,險些都活不下去了。”賈敏盯著南安太妃驟變的臉色,“太妃娘娘卻輕飄飄一句口角之爭就想掩下去,這是把別人當泥捏的呢。”

“林夫人何出此言,我家夢遙不過是想邀林姑娘打球而已。”南安太妃少與賈敏打交道,竟然不知她是個不依不饒的性子,只可惜今日這恩怕是施不成了。

“邀請?”賈敏譏諷道,“普天之下也只有永平郡主擊鞠時把球往人臉上抽的。”

“夢遙確實不拘小節了一些,總歸是姑娘家的紛爭,可林姑娘也不該下這般狠手。”南安太妃拿出用匣子裝著的短箭,遞到田太妃和皇後跟前,“昨日林姑娘可是朝夢遙射了一箭。”

這種利器不能帶入宮中,還是田太妃宮裏的內侍親自到宣武門前領她進來的。

“哎呀。”田太妃驚訝地掩口道,“這般利器殺人也使得了,林姑娘竟隨身帶著此物。”

“太妃娘娘明鑒,夢遙昨日可真被嚇壞了。”南安太妃嘆了一口氣,“只她心善,聽聞林夫人遞了牌子進宮,特意讓我來解釋一二,怕林姑娘多受責罰。”

賈敏不理會二人的惺惺作態,只朝皇後道:“娘娘,昨日本就是郊外踏青,多的是持弓射箭之人,我家玉兒臂力小,拿不動弓箭,才帶了袖箭出去。”

賈敏把昨日的情形重新說了一遍,又憤憤道,“況且我家玉兒從無傷人之意,只射穿了馬蹄尋機避開郡主而已,不料郡主竟令人痛下殺手。”

“太妃娘娘有空在此處潑人汙水,倒不如好好管教管教永平郡主。”賈敏把火往永平郡主身上引。

她又從袖中掏出一些訴狀來:“這些可都是有人畫押的狀紙。”

狀紙有三張,一張是陳翰林家的小姐告三年前永平郡主故意絆她馬腿,致她摔落下馬,如今都不良於行。

第二張是東郊張江村村女告去年冬,永平郡主去京郊莊子時,因她與同伴在路邊打鬧沒有及時避開,永平郡主便派人把她和同伴丟進水中。

冬日湖水冰冷刺骨,即使她和玩伴會鳧水,也差些被凍死在水中。

第三張還是幾個月前的事,商戶崔氏家中小女定了一套頭面,不幸被永平郡主看中,不但強買了她的首飾,永平郡主的丫鬟竟“錯手”用金簪在崔家小女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,如今還留著一道疤。

這是林海昨日連夜派人查的。

隨玉接過狀紙,送到皇後手上。皇後看過之後,又讓隨玉送給二位太妃親閱。

二位太妃看狀紙的時候,皇後看著賈敏,微微點了一下頭。

“南安太妃,你可還有話要向本宮解釋的?”皇後肅聲問道。

“簡直是胡說八道。”南安太妃攥緊了狀紙,想撕了它卻又不敢。

狀紙上年月和經過寫得清清楚楚,還有苦主的手印,只要從這上頭追溯,想賴都賴不掉。

“是不是憑空捏造太妃娘娘你自己心裏清楚。”賈敏道,“郡主前科累累,昨日也有其他人在,把她們傳召進宮一一問過便知。”

說罷賈敏又說出昨日陪著永平郡主一道圍堵黛玉的人,竟一個都沒漏下。

南安太妃此時也有些慌了,她今日進宮上策是施恩,下策是問罪,萬萬沒想到竟被賈敏逼到這個地步。

“皇後娘娘明鑒,永平絕不會做這樣的事。”說罷又看了賈敏一眼,“我也不知林夫人這些訴狀是如何得來的,還請娘娘細查。”

“事後本宮自然會查清楚,今日林夫人來宮中,本是因昨日之事。”皇後不輕不重推了回去。

南安太妃面色一僵,便聽田太妃道:“以我之見,二人都有不對之處,冤家宜解不宜結,便這麽算了吧。”

南安太妃一心想著回府問永平郡主狀紙的事。

她心裏明白,以永平郡主平日的做派,賈敏那幾張訴狀應該不會是冤枉了她。她

要趁著皇後派人調查之前套好口供,實在不行便往推到刁奴身上,只要尋到人頂罪便可。

田太妃出來打太極,南安太妃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,連聲應道:“太妃娘娘說的是。”

“那可不成,臣婦今日進宮,便是要為家中小女討個公道的。”賈敏不依不饒道。

“你想如何?”南安太妃氣得咬牙,“林夫人,我們府上與你娘家素來交好,何必為了孩子的意氣之爭傷了彼此的和氣。”

“若他日永平郡主也如小女一般從鬼門關繞一圈回來,太妃娘娘就知為何了。”賈敏不鹹不淡道,“我只需永平郡主親自登門,向小女致歉,便不再追究。”

南安太妃緩和下語氣,試探道:“若不然我給林姑娘一些補償可好。”

永平郡主最愛臉面,讓她向身份上不如自己的人低頭賠罪,豈不是把她臉面丟在地上踩。

“補償?”賈敏眼神瞟向南安太妃手上拿的訴狀,“娘娘若是想補償,便補償給她們吧,還有很多機會呢。”

南安太妃喘了一口氣,她聽懂了賈敏的威脅。

不單單是她手上這幾樁事,永平郡主在外頭太過肆無忌憚,真查起來就像是篩子一般四面透風。

若是永平郡主不低頭,林家怕是要扯出更多的事來了。

南安太妃心有不甘,朝田太妃看去,卻見田太妃身邊的女史正附在她耳邊說話。

田太妃聽完之後面色不怎麽好,不管南安太妃如何暗示,她也如同睜眼瞎一般裝看不到。

連最後的儀仗都靠不住,咬了咬牙,南安太妃最終還是妥協了。

送走兩位太妃之後,皇後面上冷淡的神色一收:“倒是便宜她了。”

“娘娘這話說得太早,天理昭昭,報應不爽,像永平郡主這種人,若依然如此行事,遲早會自食惡果。”

賈敏只不解為何南安王府特意請來的田太妃,竟像是鋸了嘴的葫蘆。

“自然是那女史告訴她,恒兒受傷也是因為東平郡主之故。”皇後嘴角扯了扯,並不像是笑的模樣,“田太妃是最權衡利弊之人,自然不會因為要幫南安王府而得罪上皇。”

第二日,南安太妃果然帶著永平郡主來林府致歉。

雖然幾句道歉的話東平郡主也說得硬邦邦的,又把鍋都甩到自己伴讀傅鐘雯身上,賈敏也不怎麽在意。

幾日之後,永平郡主就因“無禮、跋扈”被皇後娘娘訓斥了一頓,讓她日後不必再去宮中的學堂。

隨著飭令而來的,還有兩個宮裏的嬤嬤,特意送去南安王府教永平郡主規矩。

永平郡主被皇後娘娘禁足三個月,臉算是徹底丟盡了,這一年裏竟真的在府中深居簡出,羞於見人。

這自然是後話。

便說這一日是林海休沐,他難得多睡了兩個時辰,又慢悠悠用了早膳。

賈敏早已經起來去與管事娘子們對對牌,硯哥兒這個時辰正在上課,也沒什麽好看的。

黛玉半個月前從馬上落下來,只有右小腿留了一片青紫。半個月過去,因氣血四散開,顯得比先前還要駭人。

自從瞧見賈敏對著她的腿暗自抹了一回淚,黛玉就不敢輕易跑動,每日或坐或臥,盡量少用受傷的那條腿,期望青紫快些散去。

初春暖陽照得人昏昏欲睡,小滿站在黛玉身後,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。

只聽“咻”的一聲破空音,她猛然擡起頭來,果然見樹幹上擺放的靶子正中間插著一支箭,箭尾的翎羽還在微微顫動著。

黛玉坐在院子中間的小榻上,一腳落地,受傷的另一只腳則擱在榻上。她擡手輕輕拉開弓,離弦的飛箭頭射中靶心,緊緊挨著先前那一支。

顛了顛手中的弓,黛玉朝小滿道:“下回恒哥哥來時,讓他予我換一張弓。

聽黛玉說想學射箭,趙恒便依照黛玉的臂力做了一張弓,只說讓她慢慢習慣弓的重量,逐漸更換。

這是黛玉第三次更換弦弓了。

她隨手搭了弓,又放出一箭來。

“又中了,姑娘真厲害!”小滿誇道。

廊上的兩只鸚哥也紛紛學起舌來:“姑娘真厲害,真厲害。”

站在院門口看了良久的林海被鸚哥逗笑,小滿擡頭看去,連忙喊道:“老爺來了。”

“坐著罷,小心腿疼。”見黛玉要起來,林海連忙攔她,又神色覆雜地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弓,“玉兒喜歡騎射嗎?”

“學一學罷了。”黛玉如實答道,“不過林忠叔說我手臂和下盤力量不夠,讓我傷好後再練習。”

林海眼皮一跳,強笑道:“玉兒喜歡就好。”

恰好這時月白匆匆進來,向林海行了禮,才對黛玉道:“前頭小王爺送了一人來,太太也見了,讓我們請姑娘過去也看看。”

說罷又讓丫鬟把軟轎擡進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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